□ 王勇

　　9月3日，突然想到——

　　丛林生存的动物们都牢记并遵循一条“弱肉强食”的铁律，肉食者但凡见了小弱的，立马扑上去撕咬啃食；见了比自己强大的，便赶紧跑路或抖抖瑟瑟躲起来。不过，也有个别机会主义者敢于火中取栗、虎口拔牙。比如蛇，尽管长虫们体形和大象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，但它们敢于尝试“蛇吞象”；又比如著名的鬣狗，有时候连雄狮、猛虎、大象、河马也敢挑衅，试试能否有机会撕碎吞掉。真佩服它们的勇气！

　　一直有个疑惑，在非洲丛林，比鬣狗体型更庞大、武力更强大的不知几何，若以此论资排辈，排行也不知几何。其何以获“非洲二哥”殊荣、雅号，能排行“老二”？

　　当查阅相关沿革，再换种逻辑，便心中了然，也心悦诚服了。

　　鬣狗，绰号“非洲二哥”，祖籍非洲丛林。其圆头短吻，身形如狗似狼，虽冠有狗名，却形迹猥琐，有狼之凶狠残忍，而无狗之英武忠良。满脸微笑、点头哈腰，一副呆萌可爱、人畜无害的模样，实则奸险阴狠，下流之极。在动物界，绝大多数肉食禽兽还是傲娇、有底线的，饿死也不会食用同类的血肉。鬣狗们却鲜腐不厌，而且饿急了连同类也会撕碎吃了。如此德行，在动物界确实独树一帜，以此排名，靠前也当实至名归。

　　然而，“非洲二哥”也有自愧弗如、甘拜下风的。

　　最近，《南京照相馆》上映了，而且已在全球多国上映。据网络信息，众多外国人观影后感到愤怒：“这岂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么！”“简直是禽兽！”

　　的确，豺狼虎豹之类的肉食禽兽，没有灵智，无良知可言，便无“天良”可丧，更无从谈是否“丧尽天良”。它们只凭本性觅食、攻击、撕咬，以杀为赛取乐、拿活体做试验，不仅它们干不出来，“非洲二哥”们也干不出来，遑论人呢。较之如此“功德”，鬣狗们岂能不“二哥”？“简直是禽兽！”简直有辱禽兽。

　　对此类，司马光曾如此评价：“知小礼而无大义，拘小节而无大德，重末节而轻廉耻，畏威而不怀德，强必盗寇，弱必卑伏。”如若单是中国古贤如此评价，尚有因偏厌而诽之嫌。然而，近代各国政要名宿也有类似评价。罗斯福：“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卑鄙、最无耻的……性格是非常变态的……”孟德斯鸠：“一个血腥变态嗜杀成性的……是一个邪恶的……”戴高乐：“阴险与狡诈的……一旦看到你的弱点，喉管立即会被它咬破。”……就不得不令人警觉了。

　　事实上，无论《南京照相馆》《731》乃至其他相关影片、图文史料，相较于14年的真相，不过是通过九牛一毛的碎片“管中窥豹”。

　　然，其不但意图自我粉饰、涂抹历史，颠倒黑白，称“大东亚共荣圈”“打南京，那是被逼无奈……”更有帮闲以“太血腥”为由，公然抵制上映观影，意图淡化，让我们忘却那段黑暗岁月的伤痛痕迹，“忘却历史，放下仇怨”“不要激化矛盾，应当向前看，不要揪着历史不放”“要无菌化”，等等。

　　确实“太血腥”，不堪回首。也没人喜欢揭去血痂欣赏那一团艳红。

　　可《格尔尼卡》《南京照相馆》《731》等等，不过是毕加索们拾起其中一片留有血痂的碎片化为了艺术杰作，相比刽子手14年之“勋业”“杰作”，又何止九牛一毛。倘若如此脆弱，这也“太血腥”，感到不适了，置身其中岂不骨头缺钙、四肢乏力、两股战战、双膝着地。无数小小年纪的“儿童团”“小八路”“川军童军”，不是从枪林弹雨中浴血而出吗，不知道他们是否感到“不适”了？

　　人善忘，尤其是安逸得久了，时间会淡化曾经的伤痛，可能会忘记肉食禽兽是凶猛、要食肉噬血的。人会忘，也可以忘。但野兽会褪去掠杀噬血的本性吗？禽兽们不会，“老二”们不会。“老大”们会吗？

　　有史为证。隋唐时期中土强盛，他们点头哈腰十分谦卑，派遣小野妹子前来学习经验，回去后进行封建化改革。此等屈膝拜师，意图可不简单，有了底气便生了觊觎之心。其后1400多年里，每每觉得有机可乘，便想“趁中国虚弱，一决胜负”（俗语：趁你病，要你命）。但每次都抱头鼠窜、衔尾而返。被打服一次，便会老实、消停（战略性卧薪尝胆）几十、几百年不等。经过明治维新有了底气，又死灰复燃，有了“开拓万里波涛，布国威于四方”的野心。1874年，彼时清朝国力衰退、腐败、无能、妥协，被迫签订《北京专约》，贻害无穷。

　　千百年来孜孜不倦地记着且专注于“‘战略性卧薪尝胆’，伺机‘一决胜负’”，至今依旧把恶鬼当英魂供奉参拜。千百年如一日地记着且执着地干一桩事，这份记性和毅力，难道不强吗？

　　日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曾警告玩火者“忘记历史的民族注定重蹈覆辙”。张纯如女士也告诫国人“忘记南京大屠杀，比南京大屠杀还可怕，因为它可能会造成悲剧重演。”

　　也没人喜欢回味被野兽撕裂的痛楚和恐惧。但丛林环境下，即便狮子、老虎、大象们也懂得，不敢忘记“法则”和教训、放松警惕、有所虚弱。遑论有前鉴的人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