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 吴宇仑

　　前几天我看到一个小视频：有一位班主任在走廊里蹲下身子前进，以免被同学从窗户里看到。他迈着“鸭子步”潜行过去，一下子出现在教室门口，让人忍俊不禁。

　　看到这位班主任老师，我不禁想起自己读高中的时候，学校里也有一位雅号“老刘”的班主任。专带高三的老刘以两项绝世武功闻名，一项是走起路来不见声的“凌波微步”，一项是悄无声息打开条门缝的“鬼探头”。

　　靠这两项绝技，老刘缉拿了不少晚自习开小差的同学，他专门有个抽屉，全是没收来的物件。如果是手机、随身听之类的贵重物品，老刘会打电话叫家长拿走，若是小说、小刀、小镜子之类的，就暂且扣下，等毕业时再归还。

　　我读高三那年，老刘缴获的第一件“违禁品”是阿磊的一本《连城诀》。阿磊在晚自习上不写功课，捧着武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，还真别说，兴许是凭借武侠小说里学到的功法，他和老刘的“鬼探头”来了个较量。

　　某天晚自习，阿磊坐在后门旁边，后门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开，搞得他不厌其烦。那阵子初中部有一批顽童，总是趁夜摸到高中部来捣乱，打开门，或者敲敲门，然后溜之大吉。后门边的阿磊追出去也只能看见几个跑远的人影，坐回来心里生气。

　　好不容易消停了二十来分钟，阿磊终于静下心来看书，余光里却看到后门又打开了一条缝。他心头无名火升腾，把书一瞥，一脚踹到门上，嘴里出声呵斥道：“有完没完了！”

　　阿磊没想到，这次开门探头的不是顽童，是老刘。

　　这件事在年级里传得很广，传着传着难免生出不同的版本。有说老刘当时没探头，门没砸到老刘，有说门砸到老刘脑袋上了，不过木板门很薄，没砸出伤来。不管是在哪个版本里，阿磊看到门后边的人时都吓得不轻，一个劲儿地赔不是。

　　转天，阿磊特地去办公室跟老刘道歉。老刘说我生不生气全看你表现，你好好学习，我就不生气。阿磊高三第一次模考的成绩在重本线上下，努努力就上去，泄劲儿就得掉队，不知是不是老刘的鞭策生效了，等到来年高考放榜，阿磊超重本线好几十分，最后去了省外一所名牌大学。

　　我还听说，高考结束后，阿磊和几个同学回校，坐在办公室和老刘唠嗑，老刘把没收的那本《连城诀》还给阿磊，对阿磊说：“我当时没生气，你不用害怕。我听说你们有人管我叫‘鬼探头’？我除了练过‘鬼探头’，还练过‘铁头功’。”